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五百二十六
唐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
第三分方便善巧品第二十六之四
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世尊常說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依何義故 名為般若波羅蜜多？」佛告善現：「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到一切法究竟彼岸，依此義故，名為般若波羅蜜多。復次善現，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依勝義理分扸，諸法乃至無有少分可得，依此義故，名為般若波羅蜜多。復次善現，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攝藏真如法界法性，廣說乃至不思議界，依此義故，名為般若波羅蜜多。復次善現，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無有少法若相應，若不相應，若有色若無色，若有見若無見，若有對若無對，依此義故，名為般若波羅蜜多，所以者何？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非相應非不相應，無色無見無對，一相所謂無相。復次善現，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能生一切殊勝善法，能發一切智慧辯才，能引一切世出世樂，能照一切甚深義理，依此義故，名為般若波羅蜜多。復次善現，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理趣堅實不可動壞，依此義故，名為般若波羅蜜多。善現當知，若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一切惡魔及彼眷屬，聲聞獨覺外道梵志，惡友怨讐皆不能壞，所以者何？由此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經中，說一切法皆自相空，諸惡魔等不得其便。善現當知，諸菩薩摩訶薩應隨實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謂一切法自相皆空，一切惡緣無能動壞。復次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欲行，般若波羅蜜多甚深義趣，以無所得而為方便，應行無常義，苦義，空義，無我義。亦應行苦智義，集智義，滅智義，道智義，法智義類智義，世俗智義，他心智義，盡智義無生智義，如說智義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為行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義趣，應行般若波羅蜜多。」具壽善現即白佛言：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義與非義俱不可得，云何菩薩摩訶薩，為行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義趣，應行般若波羅蜜多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諸菩薩摩訶薩，為行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義趣，應作是念：『我不應行貪欲非義，我不應行瞋恚非義，我不應行愚癡非義，我不應行憍慢非義，我不應行邪見非義，我不應行乃至，一切見趣非義，亦不應行貪欲瞋恚愚癡，憍 慢邪見見趣，及餘法義，所以者何？貪瞋癡等真如實際，不與諸法為義非義。』復次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為行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義趣應作是念：『我不應行色義非義，我不應行受想行識義義。廣說乃至我不應行，一切智智義非義，所以者何？佛得無上正等覺時，求一切法義與非義，都不可得。』善現當知，諸佛出世若不出世，諸法法界法住法定，法爾常住，無法於法為義非義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離一切義非義執，常行般若波羅蜜多，甚深義趣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何因緣故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不與諸法為義非義？」佛告善現：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於有為法及無為法，俱無所作非恩非怨，無益無損，由此因緣，不與諸法為義非義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豈不諸佛及佛弟子，一切賢聖，皆以無為為所趣義？」佛告善現：「如是如是如汝所說，一切賢聖皆以無為，為所趣義。然無為法，不與諸法為益為損，譬如虛空真如實際，不與諸法為益為損。諸菩薩摩訶薩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亦復如是，不與諸法為益為損，是故般若波羅蜜多，不與諸法為義非義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諸菩薩摩訶薩豈不要學， 無為般若波羅蜜多，乃能證得一切智智？」佛告善現：「如是如是如汝所說，諸菩薩摩訶薩要學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乃能證得一切智智，以不二法而為方便。」善現復問：「為以不二法，得不二法耶？」佛言：「不爾。」善現復問：「為以二法得不二法耶？」佛言：「不爾。」善現白言：「若無二法，不以二法不二法得。諸菩薩摩訶薩，如何當得一切智智？」佛告善現：「二不二法俱不可得，是故所得一切智智，不以二法不二法得。然無所得法，能得無所得，所以者何？甚般若波羅蜜多，及一切智智，俱不可得故，無得而得乃名真得。」
爾時善現便白佛言：「如是般若波羅蜜多，最極甚深，諸菩薩摩訶薩能為難事，不得有情，亦復不得有情施設，而為有情求趣，無上正等菩提。譬如有人空中種樹，甚為難事。諸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，不得有情及彼施設，而為有情求趣，無上正等菩提，極為難事。」佛告善現：「如是如是如汝所說，如是般若波羅蜜多，最極甚深，諸菩薩摩訶薩能為難事，不得有情，亦復不得有情施設，而為有情求趣，無上正等菩提。善現當知， 諸菩薩摩訶薩雖不見有，真實有情及彼施設。而諸有情，愚癡顛倒執為實有，沈淪生死受苦無窮，為拔彼故，求趣無上正等菩提，得菩提已，方便善巧而度脫之。譬如有人良田種樹，是人雖復不識此樹，根莖枝葉花果受者，而種樹已隨時漑灌，勤加守護，此樹後時漸得生長，根莖枝葉花果茂盛，眾人受用愈疾獲。諸菩薩摩訶薩亦復如是，雖不見有佛果有情，而為有情求趣，無上正等提，漸次修行六到彼岸，及餘無量菩提分法，旣圓滿已，證得無上正等菩提，令諸有情受用佛樹，枝葉花果各得饒益。善現當知，枝葉饒益謂諸有情，依此佛樹脫惡趣苦。其花饒益謂諸有情，依此佛樹生剎帝利大族，乃至或生居士大族，或生四大王眾天，乃至或生非想非非想處天。其果饒益，謂諸有情依此佛樹，或證預流果，乃至或證獨覺菩提，或證無上正等菩提。是諸有情得菩提已，復用佛樹枝葉花果，饒益有情，令諸有情脫惡趣苦，得人天樂，漸次 安立，令入三乘般涅槃界。善現當知，諸菩薩摩訶薩，雖作如是大饒益事，而都不見有實有情，得涅槃槃者，但見妄想眾苦寂滅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不得有情及彼施設，然為除彼妄想顛倒，求趣無上正等菩提，由此因緣極為難事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諸菩薩摩訶薩當知如佛，所以者何？ 依諸菩薩摩訶薩故，便能永斷一切地獄，傍生鬼界，亦能永斷一切無暇，貧窮劣趣三界眾苦。」佛告善現：「如是如是如汝所說，諸菩薩摩訶薩應知如佛，世間若無諸菩薩眾，發趣無上正等菩，則無十方三世諸佛，亦無獨覺及諸聲聞，亦無有能永斷，地獄傍生鬼界，及餘無暇貧窮劣趣，三界苦者。是故善現，如汝所說，諸菩薩摩訶薩當知如佛。復次善現，當知菩薩摩訶薩眾，即是如來應正等覺，所以者何？若由此真如，施 設如來應正等覺，即由此真如施設獨覺。若由此真如施設獨覺，即由此真如施設聲聞。若由此真如施設聲聞，即由此真如施設一切賢聖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賢聖，即由此真如施設色蘊。若由此真如施設色蘊，即由此真如施設受想行識蘊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受想行識蘊，即由此真如施設眼處。若由此真如施設眼處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耳鼻舌身意。如是展轉廣說乃至，若由此真如施設，諸佛無上正等菩提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智智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智智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有為界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有為界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無為界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無為界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法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法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有情。若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有情，即由此真如，施設一切菩薩摩訶薩。如是善現，若如來真如，若獨覺真如，若聲聞真如，若一切賢聖真如，若色等一切法真如，若有情真如，若菩薩摩訶薩真如，如是真如實皆無異，由無異故說名真如。諸菩薩摩訶薩，於此真如修學圓滿，證得無上正等菩提，故名如來應正等覺。是故善現，當知菩薩摩訶薩，即是如來應正等覺，以一切法一切有情，皆以真如為定量故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應學，真如甚深般若波羅蜜多。若學真如甚深，般若波羅蜜多，即能學一切法真如。若能學一切法真如，則能圓滿一切法真如。若能圓滿一切法真如，則於一切法真如得自在。若於一切法真如得自在，則能善知一切有情，根性勝劣。若能善知一切有情，根性勝劣，則能審知一切有情，勝解差別。若能審知一切有情，勝解差別，則知一切有情，自業受果。若知一切有情自業受果，則願智圓滿。若願智圓滿，則能淨修三世妙智。若能淨修三世妙智，則能圓滿一切智智。若能圓滿一切智智，則能無倒行菩薩行。若能無倒行菩薩行，則能成熟有情。若能成熟有情，則能嚴淨佛土。若能嚴淨佛土，則能證得所求，無上正等菩提。若能證得所求，無上正等菩提，則能如實轉妙法輪。若能如實轉妙法輪，則能無倒安立有情，於三乘道。若能無倒安立有情，於三乘道，則令有情，入無餘依般涅槃界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見如是等，自利利他一切功德，應發無上正等覺心，勇猛正勤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堅固無退。」具壽善現便白佛言：「若菩薩摩訶薩，為欲饒益諸有情故，能發無上正等覺心，如說修行甚深，般若波羅蜜多，世間天人阿素洛等，皆應禮敬。」佛言：「善現，如是如是如汝所說，若菩薩摩訶薩，為欲饒益諸有情故，能發無上正等覺心，如說修行甚深，般若波羅蜜多，世間天人阿素洛等，皆應禮敬。」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若菩薩摩訶薩，普為饒益諸有情類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得幾許福？」佛告善現：「是菩薩摩訶薩得福無量，算數譬喻所不能及。善現當知，假使充滿三千大千，佛之世界一切有情，皆趣聲聞或獨覺地，於意云何？是諸有情其福多不？」善現對曰：「甚多世尊，彼所獲福無量無邊。」佛告善現：「彼所獲福於汝所問，普為饒益諸有情類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一菩薩摩訶薩所獲福聚，百分不及一，千分不及一，如是乃至，百千俱胝那庾多分，亦不及一，所以者何？聲聞獨覺，皆依菩薩摩訶薩有；非菩薩摩訶薩，依諸聲聞獨覺而有。復次善現，置滿三千大千世界，一切有情皆趣聲聞，或獨覺地所獲福聚。設滿三千大千世界，一切有情皆住淨觀地，於意云何？是諸有情其福多不？」善現對言：「甚多世尊，彼所獲福無量無邊。」佛告善現：「彼所獲福於汝所問，普為饒益諸有情類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一菩薩摩訶薩，所獲福聚，百分不及一，千分不及一，如是乃至，百千俱胝那庾多分，亦不及一。所以者何？聲聞獨覺，皆依菩薩摩訶薩有；非菩薩摩訶薩，依諸聲聞獨覺而有。復次善現，置滿三千大千世界，一切有情，皆住淨觀地所獲福聚，設滿三千大千世界，一切有情皆住種姓地，若第八地若具見地，若薄地若離欲地，若已辦地，若獨覺地，於意云何？是諸有情其福多不？」善現對曰：「甚多世尊，彼所獲福無量無邊。」佛告善現：「彼所獲福於汝所問，普為饒益諸有情類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一菩薩摩訶薩所獲福聚，百分不及一，千分不及一，如是乃至百千俱胝，那庾多分亦不及一，所以者何？聲聞獨覺皆依，菩薩摩訶薩有；非菩薩摩訶薩，依諸聲聞獨覺而有。復次善現，假使充滿三千大千，佛之世界一切有情，皆為饒益諸有情類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是諸菩薩摩訶薩眾，所獲福聚，於入菩薩正性離生，一菩薩摩訶薩所獲福聚，百分不及一，千分不及一，如是乃至百千俱胝，那庾多分亦不及一。復次善現，假使充滿三千大千，佛之世界一切有情，皆入菩薩正性離生，是諸菩薩摩訶薩眾，所獲福聚，於行菩提向，一菩薩摩訶薩所獲福聚，百分不及一，千分不及一，如是乃至百千俱胝，那庾多分亦不及一。復次善現，假使充滿三千大千，佛之世界一切有情，皆行菩提向，是諸菩薩摩訶薩眾，所獲福聚，於一如來應正等覺， 所獲福聚，百分不及一，千分不及一，如是乃至百千俱胝，那庾多分亦不及一。」具壽善復白佛言：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諸菩薩摩訶薩何所思惟？」佛告善現：「是菩薩摩訶薩，恒正思惟一切相智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一切相智以何為性？何所緣？何增上？何行相？有何相？」佛告善現：「一切相智無性為性，無相無因無所警覺，無生無現。又汝所問一切相智，何所緣何增上？何行相有何相者？善現當知，一切相智無性為所緣，正念為增上，寂靜為行相，無相為相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為但一切相智，無性為性？為色受想行識，亦無性為性？廣說乃至為，諸佛無上正等菩提，亦無性為性？為有為界無為界，亦無性為性？」佛告善現：「非但一切相智，無性為性；色受想行識，亦無性為性。乃至有為界及無為界，亦無性為性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何因緣一切相智，無性為性，色受想行識，亦無性為性。乃至有為界及無為界，亦無性為性？」佛告善現：「一切相智自性無故，若法自性無，此法無性為性。色受想行識，乃至有為界及無為界，亦自性無故，若法自性無，此法無性為性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何因緣故，一切相智自性無，色受想行識，乃至有為界及無為界，亦自性無？」佛告善現：「一切相智，無和合自性故，若法無和合自性，此法則以無性為性。色受想行識，乃至有為界，及無為界，亦無和合自性故，若法無和合自性，此法則以無性為性。由是因緣，諸菩薩摩訶薩，應知一切法，皆無性為性。復次善現，一切法皆以空為自性，無相為自性，無願為自性。由是因緣，諸菩薩摩訶薩應知，一切法皆無性為性。復次善現，一切法皆以真如為自性，廣說乃至，不思議界為自性，由是因緣，諸菩薩摩訶薩，應知一切法，皆無性為性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若一切法皆無性者，初發無上正等覺心，諸菩薩摩訶薩，成就何等方便善巧，能行布施乃至，般若波羅蜜多，成熟有情嚴淨佛土，廣說乃至，成就何等方便善巧，能行一切智智，成熟有情嚴淨佛土？」佛告善現：「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微妙方便善巧，雖知一切法，皆無性為性，而常精勤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；雖常精勤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，而恒通達一切有情，及諸佛土，皆以無性而為自性。善現當知，是菩薩摩訶薩雖行布施，乃至般若波羅蜜多，及菩提道，皆以無性而為自性，廣說乃至，雖行一切智智學菩提道，而知一切智智，及菩提道，皆以無性而為性。善現當知，是菩薩摩訶薩如是，修行六到彼岸學菩提道；廣說乃至如是修行，一切智智學菩提道。若未成就如來十力，四無所畏四無礙解，大慈大悲大喜大捨，十八佛不共法，無忘失法恒住捨性，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，及餘無量無邊佛法，皆名學菩提道未圓滿。若學此道已得圓滿，則於一切波羅蜜多，亦已圓滿。波羅蜜多已圓滿故，由一剎那相應般若，便能證得一切相智。爾時一切微細煩惱，習氣相續永不生故，名無餘斷，則名如來應正等覺。復以無障清淨佛眼，遍觀十方三世等法，尚不得無況當得有！如是善現，菩薩摩訶薩，應行般若波羅蜜多，觀一切法，皆以無性而為自性。善現，是名諸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微妙方便善巧，謂行般若波羅蜜多，觀一切法，尚不得無況當得有！善現當知，是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，修布施時，於此布施施者受者，及所施物并菩提心，尚不見無況見為有！修淨戒時，於此淨戒謂淨戒處，持淨戒者守淨戒心，尚不見無況見為有！修安忍時，於此安忍修安忍處，能安忍者修安忍心，尚不見無況見為有！修精進時，於此精進修精進處，能精進者修精進心，尚不見有況見為有！修靜慮時，於此靜慮修靜慮處，能靜慮者修靜慮心，尚不見無況見為有！修般若時，於此般若，修般若處，行般若者修般若心，尚不見有況見為有！廣說乃至，得一切智智時，於此一切智智，若能得者若由此得，及得時處，尚不見無況見為有！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常作是念：『諸法皆以無性為性，如是無性本性自爾，非佛所作非獨覺作，非聲聞作亦非餘作，以一切法皆無作者，離作者故。』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豈不諸法離諸法性？」佛告善現：「如是如是。」善現復問：「若一切法離法性者，如何離法能知離法，若有若無，所以者何？無法不應能知無法，有法不應能知有法，無法不應能知有法，有法不應能知無法。如是一切法，皆無知為性，云何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，顯示諸法若有若無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諸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隨世俗故，顯示諸法若有若無，非隨勝義。」善現復：「世俗勝義為有異不？」佛告善現：「非異世俗別有勝義，所以者何？世俗真如即是勝義，諸有情類顛倒妄執，於此真如不知不見，諸菩薩摩訶薩為饒益彼，隨世俗相顯示諸法，若有若無，非隨勝義。
復次善現，諸有情類於五蘊等，起實有想不知非有，諸菩薩摩訶薩為饒益彼，顯示蘊等若有若無，令諸有情因斯了達，蘊等諸法非有非無，非欲令執實有無相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應勤精進離有無執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為諸有情作大饒益。」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如來常說諸菩薩行，何等名為諸菩薩行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菩薩行者，謂為無上菩提故行，或為饒益諸有情故，名菩薩行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諸菩薩摩訶薩，當於何處行菩薩行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諸菩薩摩訶薩，當於色空行菩薩行；當於受想行識空，行菩薩行。廣說乃至，當於一切智智空，行菩薩行；當於道相智，一切相智空行菩薩行。當於嚴淨佛土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成熟有情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引發辯才陀羅尼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引發文字陀羅尼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悟入文字陀羅尼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悟入無文字陀羅尼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有為界空，行菩薩行。當於無為界空，行菩薩行。善現當知，諸菩薩摩訶薩，如是修行菩薩行時，如佛無上正等菩提，於諸法中不作二相。善現當知，諸菩薩摩訶薩如是修行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，名為無上正等菩提，及為有情行菩薩行。」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如來處處常說佛陀，此佛陀名依何義說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能學實義故名佛陀，等覺實法故名佛陀，於真實義能正通達，故名佛陀。於一切法如所有性，盡所有性能現等覺，故名佛陀。如實開覺一切有情，令離顛倒故名佛陀。」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如來處處常說菩提，此菩提名依何義說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菩提者是空義，是真如義是實際義，是法界義是法性義。復次善現，假立名相施設言說，能真實覺最上最妙，故名菩提。復次善現，是真是實不虛妄不變異，故名菩提。復次善現，不可破壞無分別義，是菩提義。復次善現，諸佛所有真淨遍覺，故名菩提。復次善現，諸佛由此於一切法，一切種相現等正覺，故名菩提。復次善現，唯假施設世俗名言，無實可得，故名菩提。」爾時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諸菩薩摩訶薩為菩提故，修行六種波羅蜜多，廣說乃至一切智智，集善根時，於何等法為益為損，為增為減為生為滅，為染為淨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諸菩薩摩訶薩為菩提故，修行六種波羅蜜多，廣說乃至一切智智，集善根時，於一切法無益無損，無增無減無生無滅，無染無淨，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為菩提故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；於一切法，以無所緣而為方便，不為益損不為增減，不為生滅不為染淨，而現在前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若菩薩摩訶薩為菩提故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；於一切法，以無所緣而為方便，不為益損不為增減，不為生滅不為染淨，現在前者，是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云何攝受布施淨戒，安忍精進靜慮，般若波羅蜜多，廣說乃至，云何攝受一切相智？云何能超，聲聞獨覺及異生地？趣入菩薩正性離生，修行菩薩摩訶薩地，趣入菩薩正性離性；修行菩薩摩訶薩地，漸次證得一切智智。」佛告善現：「諸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不以二故攝受布施，乃至般若波羅蜜多，廣說乃至不以二故，漸次證得一切智智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若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菩薩摩訶薩，不以二故攝受布施，乃至般若波羅蜜多，廣說乃至不以二故，漸次證得一切智智。云何菩薩摩訶薩，從初發心乃至後心，恒時增上殊勝善法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若菩薩摩訶薩以二故行，則諸善法不得增長，所以者何？愚夫異生皆依二故，所起善法不得增長，諸菩薩摩訶薩不行二故，從初發心乃至後心，恒時增長殊勝善法。是故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善根堅固不可屈伏，世間天人阿素洛等，不能破壞，令墮聲聞獨覺等地，世間種種惡不善法，不能引奪，令行六種波羅蜜多。廣說乃至一切智智，所有善法不得增長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應行無二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諸菩薩摩訶薩為善根故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耶？」佛言：「不爾，善現當知，諸菩薩摩訶薩，不為善根故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亦不為不善根故，行深菩薩摩訶薩，所以者何？諸菩薩摩訶薩法應如是，若未親近供養恭敬，諸佛世尊，若諸善 根未極圓滿，若真善友未多攝受，終不能得一切智智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云何菩薩摩訶薩，親近供養諸佛世尊，令諸善根最極圓滿，得真善友多所攝受，疾能證得一切智智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諸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，親近供養諸佛世尊，從諸佛所聞說契經，乃至論義，聞已受持轉讀溫習，令善通利，旣善通利如理思惟，旣思惟已深見意趣，見意趣已能善通達，旣善通達得陀羅尼，起無礙解，乃至證得無上菩提，隨所生處於所聞持，正法教義常不忘失，於諸佛所廣殖善根，由善根力所任持故，不墮惡趣無暇處生，復由善根所攝受故，意樂清淨。淨意樂力所攝持故，常能無倒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。復由善根所攝受故，恒不遠離真淨善友，謂諸如來及諸菩薩，獨覺聲聞，并餘能讚佛法僧者。如是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，親近供養諸佛世尊，令諸善根最極圓滿，得真善友多所攝受，疾能證得一切智智。是故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欲疾證得一切智智，常勤精進，親近供養諸佛世尊，攝受圓滿勝妙善根，事真善友常無厭倦。」
爾時善現便白佛言：「諸菩薩摩訶薩，若不親近供養諸佛，不能圓滿勝妙善根，不多承事真淨善友，豈不能得一切智智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若不親近供養諸佛，不能圓滿勝妙善根，不多承事真淨善友，尚不應受摩訶薩名，況 能證得一切智智！所以者何？有菩薩 摩訶薩，親近供養諸佛世尊，廣殖善根多事善友，猶不能得一切智智，況不供養諸佛，不殖善根不事善友，而能得一切智智！彼若能得一切智智，定無是處。是故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，欲受菩薩摩訶薩名，欲疾證得一切智智，常應親近供養諸佛，攝殖圓滿殊勝善根，承事善友勿生厭倦。」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何因緣故，有菩薩摩訶薩，雖能親近供養諸佛，廣殖善根多事善友，而不能得一切智智？」佛告善現：「彼菩薩摩訶薩，遠離般若波羅蜜多，方便善巧，雖能親近供養諸佛，廣殖善根多事善友，而不能得一切智智。」 具壽善現復白佛言：「何等名為方便善巧，諸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如是方便善巧，諸有所為，定當證得一切智智？」佛告善現：「若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，修行布施波羅蜜多時，以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或施諸佛或施菩薩，或施獨覺或施聲聞，或施諸餘人非人等，是菩薩摩訶薩成就如是，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雖行布施而無施想，無受者想，亦無一切我我所想，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，觀一切法性相皆空，無起無成，無轉無滅入諸法相，知一切法無作無能，入諸行相。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如是方便善巧，恒時增長勝妙善根，由此善根常增長故，能行布施波羅蜜多，成熟有情嚴淨佛土，雖行布施，而不希求施所得果，謂不貪著生死勝報，但為救護無救護者，及欲解脫未解脫者，勤修布施波羅蜜多。復次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，修行淨戒波羅蜜多時，以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受持淨戒，心常不起貪瞋癡等，隨眠纏縛；亦復不起，能障菩提餘不善法，所謂慳悋惡戒忿恚懈怠，劣心亂心惡慧，及餘慢等，亦常不起聲聞獨覺，相應作意，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，觀一切法性相皆空，無起無成無轉無滅，入諸法相，知一切法無作無能，入諸行相。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如是方便善巧，恒時增長勝妙善根，由此善根常增長故，能行淨戒波羅蜜多，成熟有情嚴淨佛土。雖行淨戒，而不希求戒所得果，謂不貪著生死勝報，但為救護無救護者，及欲解脫未解脫者，勤修淨戒波羅蜜多，乃至般若波羅蜜多，一一皆應准前廣說。復次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，方便善巧，以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入四靜慮及，四無量四無色定。是菩薩摩訶薩雖於靜慮，無量無色入出自在，而不攝受彼異熟果，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方便善巧，觀諸靜慮無量無色，性相皆空無起無成，無轉無滅入諸法相，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如是方便善巧，恒時增長勝妙善根，由此善根常增長故，能行靜慮無量無色。由行靜慮無量無色，便能自在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。復次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，從初發心方便善巧，以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雖行見修所斷法道，而能不取預流一來不還，阿羅漢果獨覺菩提，所以者何？菩薩摩訶薩，觀一切法性相皆空，無起無成無轉無滅，入諸法相，知一切法無作無能，入諸行相。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最勝方便善巧，恒時增長勝妙善根。由此善根常增長故，能行一切菩提分法，超諸聲聞獨覺等地，趣入菩薩正性離生，是名菩薩無生法忍。由此忍故，常能自在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。復次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，方便善巧，以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雖得自在順逆入出，八解脫定九次第定，而能不取預流一來不還，阿羅漢果獨覺菩提，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，觀一切法性相皆空，無起無成無轉無滅，入諸法相；知一切法無作無能，入諸行相。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最勝方便善巧，恒時增長勝妙善根，由此善根常增長故，便能自在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，證入菩薩不退轉地，得受記忍。復次善現，若菩薩摩訶薩，修行般若波羅蜜多，方便善巧，以一切智智相應作意，精進修行如來十力，及餘無量無邊佛法，乃至未具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，猶未證得一切智智，所以者何？是菩薩摩訶薩，觀一切法性相皆空，無起無成無轉無滅，入諸法相；知一切法無作無能，入諸行相。是菩薩摩訶薩，成就最勝方便善巧，恒時增長勝妙善根，由此善根常增長故，便能具足成熟有情，嚴淨佛土，漸次證得一切智智，如是名為方便善巧。若菩薩摩訶薩，成就如是方便善巧。諸有所為，定能證得一切智智。如是最勝方便善巧，皆由般若波羅蜜多，而得成熟。是故善現，諸菩薩摩訶薩應勤修學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。」
大般若波羅蜜多經，卷第五百二十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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