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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曜經卷第十六

    姚秦涼州沙門竺佛念譯

忿怒品第十五

 不怒而興怒,不造而行惡,彼受其苦痛,今世亦後世。

昔佛在拘奢彌瞿師園中,爾時彼村眾多比丘,好喜鬪諍,惡眼相視共相毀辱。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止止比丘勿共鬥諍,所以然者,比丘當知怨不息怨,忍乃息怨,是如來正法,何以故?過去久遠無數世時,迦尸國王名梵摩達,拘薩王名曰長壽,時梵摩達王即集四兵,象兵馬兵步兵車兵,攻伐長壽王土界。時長壽王,聞外境有軍馬至,復集四兵,象兵馬兵步兵車兵,出往迎逆與共戰鬪,生擒梵摩達,身摧破大眾,語梵摩達曰:「赦汝生命歸汝本國,自今以去更莫叛逆。」時梵摩達得還本國,未經幾時復集四兵,象兵馬兵步兵車兵,往詣攻拘薩羅國,求共鬪戰,長壽王內自思惟:「吾先與共戰鬪,擒獲己身摧破大眾,不能自改即往之失,今復來戰侵我土境。」長壽王輕將數騎,往與共戰,為梵摩達所破,輕走得脫,及將第一夫人,侍臣有一,隱處深山無人之處,藏形滅跡恐有知者。時長壽王復重思惟:「吾居深山無方自存,當習頌歌詠遊,處人間乞丐自存。」如其所念即習歌頌,兼學彈琴鼓瑟,音響流利與琴相入,在在處處以得自存。時梵摩達王第一大臣,出梵志種,聞此國界寒儉乞士,夫婦二人遊在人間,彈鼓瑟乞丐自存,即遣人喚欲聽音樂,乞者到家共相慰勞,即設音樂,大臣聞已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即告乞人:「汝等夫婦二人,孤窮倮露恒乏衣食,可往我家教習後生,常當供給不令乏短。」時彼乞士第一夫人,垂垂欲產,內生此心語其夫曰:「我向生念,願得四種兵眾圍我數匝,得好幃帳而寢其中,洗利刀汁欲得飲之,君能辦不?」夫報其妻:「我等二人,為梵摩達所壞,亡失國土,那得辦此四種兵眾,及好幃帳洗利刀汁?」其妻語夫:「設不辦者正爾取死,復用活為?」爾時大臣即喚乞士,在前作樂,聲與琴合琴與聲合,或時琴與聲違,聲與琴違。大臣問曰:「觀卿作樂而有不悅,身有患耶?心有所念乎?」乞士報曰:「身無苦患,唯心有所念耳。」問曰:「汝何所念可說情故?」答曰:「我所將妻懷妊,日滿垂產在近,欻生此念:「欲得四種兵眾,圍繞數匝寢好幃帳,洗利刀汁而欲飲之,得便存活不得便死,審當爾者我用活為?」大臣報語:「卿且自寧勿懷憂慮,當設權計辦四種兵。」即如其語辦四種兵,圍繞數重寢好幃帳,飲洗刀汁,即生男兒顏貌殊特,有豪貴相,大臣見已跽向夫人,三自稱善擧聲說曰:「拘薩羅國復生聖主,係嗣王位自今熾盛。」告己兵眾莫傳此語,及使彰露當誅戮之。時梵摩達竊聞長壽,彈琴鼓瑟人間乞求,即遣人捕得閉在牢獄。長生太子漸長成人,詣諸大臣豪貴長者,自訴求願口出斯言:「願諸賢士行檀布施,分德立善,設有毫釐福者,盡施長壽王,早得解脫畢此苦原。」梵摩達王竊復聞知,長壽太子長生者,遊在人間與父乞恩,勸人修善,願及父身早免苦難。梵摩達王瞋恚興盛,即出長壽王詣於都市,長生後執利劍,高聲白父:「我堪此間脫父厄難。」長壽王報曰:「止止童子,夫人立行亦莫見短,亦莫見長。」傍人聞之,為長壽王知死逼近,狂有所說。長壽報傍人曰:「其中智者童子,乃當識吾往言耳。」即於市中斬為七叚。長生太子見己身中,沸血遍滿身中,瞋恚內盛不敢顯外,復詣諸大臣所,求哀請恩:「我父無過,橫為貴主所殺,形尸暴露捐在都市,無人殯藏收拾形骸,願諸賢士與我收捨,起七偷婆,華香供養如世常法。」即如其語收拾供養,起七偷婆,長生太子內自思惟:「梵摩達王暴虐無道,侵我境土奪我民眾,復取父王都市斬殺,我宜逃走出此國界,捕得我者不免此患。」即將夫人出國,逃走到他方土,復習琴瑟歌聲調和,在在處處乞丐自在,漸漸以次還入本國,梵摩達王聞有乞士,將母自隨,彈琴鼓瑟家家乞索,音響清和見莫不歡,即遣人喚將入深宮,晝夜聽樂乃無厭足,形命相委如同產子。時梵摩達出外遊獵,長生太子御車遊獵,恒導險難無人之處,不按正路不附兵眾,太子自念:「昔破我國劫奪我民,枉殺我父,今不報怨何日可果?」復御獵車轉入深山。時梵摩達疲頓,欲得懈息即告御者:「可於此頓,吾今疲極欲小止息。」即如其言住車止息,王告御者:「汝坐吾欲枕汝膝上。」王即枕而眠。長生太子內自思惟,口發斯言:「此梵摩達王暴虐無道,侵我境土奪我人民,枉殺我父思欲報怨,今正是日,若不殺者何日可果?」時長生太子即拔利劍,俟王頸項,退復追念:「昔我父王臨終時,教誡我曰:『童子當知,夫人立行宜唯貴信義,違父遺意者則非孝子。』又勅我曰:『汝莫見短亦莫見長。』設當殺此王者,違我父教。」即還內劍息恚不興。時梵摩達王,於夢中驚忽然覺寤,身體流汗衣毛皆堅。長生太子問其王曰:「向如安眠何為驚寤?」王告御者:「汝欲知不?我向安眠,夢見長壽王兒長生,右手執劍左捽吾髻,以刀俟我項曰:『吾欲報怨汝知不乎。』即於夢中復重悔責:『昔我父王臨欲終時,慇懃教勅:『夫欲勝怨唯當以忍。』以是之故於夢驚覺。』」御者白王:「還安眠勿復驚懼,王欲知不?長壽王子長生者,我身是也。昔我父王以法治化,不枉人民,王自暴虐侵我境土,奪我人民枉殺我父,思欲報怨,於此深山正得王便,今不報怨何日可果?向實拔劍俟王頸,退復追念父王教誡:『童子當知夫人立行,唯貴信義慎莫念惡?惡加人形終不得解。』設我違父遣意者,則非孝子,欲崇父教誡故,即便內劍耳。今原前愆不錄其罪,欲還將王早歸國界,得至彼已任王刑斬。」即共載車還本宮殿,普集大臣而告之曰:「卿等云何?設見長壽王太子者,卿等如何?」其中或有說者:「設當見者,先截手足卻取殺之。」復有說者:「當以火炭箭射之。」異口論者不可稱計。時梵摩達王告諸群臣:「長壽王太子者,今此人是,卿等勿興惡意,生殺害心於此太子,所以然者,我由此人得存命根。」爾時梵摩達王,即沐浴長生太子,著王者服頭戴天冠,妻以一女,還立為拘薩國王。佛告比丘:「古昔諸王檢意自守,修忍如地視怨如子,不造怨讎,況汝等諸族姓子,以信堅固出家學道,剃除鬚髮著三法衣,不能行忍互相是非,以小致大共相毀辱,為是宜不?於彼眾中鬪訟。」比丘前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暫屈威神,至彼比丘眾中,乃當知曲直耳,彼人自恣罵詈,不慮禁法,我等有何不如,能默然忍之?」爾時世尊觀彼比丘,不受其教,即騰上虛空,還本精舍,復集聖眾說斯頌曰:

 不怒不興怒,不造而行惡,彼受其苦痛,今世亦後世。

無過而強生過者,今世後世而受其痛。 

 先自漏罪,然後害人,彼此興害,如鳥墮網。

先自漏罪者,或有眾生心識倒錯,數興惡念不能禁制,是故說先自漏罪也。然後害人者,夫人興惡結嫌積久,當求方便思惟計數,然後乃得發惡於外,已生惡念,不得思惟道德,是故說然後害人也。彼比丘興惡者,復以偈報之:

 多結怨讎,禍患流溢,實無過咎,怨者何望?

是故說彼此興害也。如鳥墮網者,昔有鷹王搏撮群鳥,獲得一鳥名伽頻闍路,高飛遠翔詣高山頂,時伽頻闍路並說斯言:「是我身過當復告誰?設我恒守本業舊居者,則不為汝斷擒。」鷹王問曰:「本業舊居在何所乎?」雀報鷹曰:「高司絕岸深石聚,則我舊墟,若在彼者,終不為汝所擒。」鷹告雀曰:「今且放汝聽歸本居,觀吾力勢為能獲汝身不?」時鳥雀得歸住兩石間,遙語鴈王:「汝設可者暫下共戰。」鷹王聞已恚怒熾盛,鼓翼奮勢從空中下,欲搏撮之,鳥入石間,鷹摧翅翮於此命終,是故說如鳥墮網也。

 害人得害,行怨得怨,罵人得罵,擊人得擊。

害人得害者,眾生處世志趣不同,己身行惡自然不祐,擧手打人仍更自害,是故說害人得害也。行怨得怨者,復有暴惡眾生,晝夜念惡常伺人裋,心常思惟:「某村某家,劫奪我牛強取我財,殺我智親侵我田業,要當伺捕方便,報其重怨。」思惟挍計不去心懷,設復出家道心未固,學日旣淺內心思惟:「某甲比丘曾共止住,取我坐具鍼筒鑰拇,沙門六物,至今不還。」但心惟諸物不念修道,不知後報卒至,為身招禍,是故說行怨得怨也。罵人得罵者,若有罵詈反得其辱,不自觀省,皆由愚惑緣致斯罵,不知受報亦復不久,修行人所修。彼行人者分別前人,計罵盡寂了無形質,若人罵我知之為空,吾耳往聽悉無所有,彼虛我寂誰有罵者?是故我今忍而不起。夫人罵詈法自有極,四大為形不久居世;快意斯須,不知久久涉苦無量,是故說罵人得罵也。擊人得擊者,夫人相嫉毀人善行,性無常則喜怒無恒,或有愚人不遇師訓,旣不廣學志性闇鈍,結怨在心終 已不解,如斯之人不當與,坐起言語飲食歡醼,人欲之造見則不吉,成事傾敗不果本願,是故說擊人得擊也。

 斯何沙門?不知正法,壽旣短促,復結怨為?

斯何沙門者,夫言沙門者,履行清虛離世八業,志崇清淨乃謂沙門,如今卿等沙門,荷珮法服不能禪寂,六情閉塞五欲世間榮寵,心求染著,設遭毀辱悔欲就俗。夫為沙門,若遭榮寵不以增歡,設遇毀辱不以加慼,爾乃名為沙門,是故說斯何沙門也?不知正法者,是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汝等雖出家學,種姓若干意行不同,或畏王法而出家者,或避重役而共出家,如斯之心不可親近,已能出家當修正業,六時行道晝夜不廢,復當思惟福度眾生,設欲飲食意願一切,不獨為己。汝等諸人,雖言為道行與願違,過去賢聖所以教人,法衣表識者,欲令除內穢垢,卿等穢人假被法服,污染真形壞敗表識,是故說不知正法也。壽旣短促者,佛告比丘:「生處五濁,雖云百年臥消其半,命多危險,受四大身如蛇蟄聚,一增百病共相危害,樂少苦多憂患萬端,苦痛難量,不能端意思惟以來,真道方便,興起慢嫉履凡夫行,是故說壽旣短促也。復結怨為者,人身難得,佛世難值,像法難遇,雖得為人,不能練精進行禪燕,役神方更隨時進趣,與世同流,又不廣顯三寶訓悟後學,三塗八難何日當空?是故說復結怨為也?

 人相謗毀,自古至今,旣毀多言,又毀訥訒,

亦毀中和,世無不毀。

昔佛在羅閱城,竹園迦蘭陀所,爾時調達往至世尊,頭面禮足在一面立,須臾前白佛言:「我觀如來顏色變易,諸根純熟年過少壯,垂朽老邁,唯願世尊自閉靜室,禪定自娛,四部之眾願見付授,我當教誡,如世尊無異,隨時供養四事不乏。」爾時世尊告調達曰:「咄愚所啟不慮後殃,舍利弗,目連比丘,由尚不付授眾僧,況汝嗽唾弊惡之人,可付授聖眾耶?」爾時調達內興妬嫉,聞世尊語已倍生恚怒:「如來今日讚歎,舍利弗目連比丘,而更輕賤小弟,要當求便喪滅師徒,使此國界眾生,不覩其形不聞其聲。」是時調達比丘,即從坐起禮足退歸,在在處處巧言偽辭,誑惑於俗,勸誘世人得數十人,在在處處共相勸勉。取要言之,爾時,世尊與無央數大眾圍遶,而為說法,爾時調達告己弟子曰:「汝等莫聽瞿曇所說,所以然者,所說不隨正法,吾有一一深經好義,當以相教。」恒求方便,欲壞如來聖眾。爾時世尊告調達曰:「止止調達,慎勿興意壞亂聖眾,後備受報其痛難忍。」爾時調達執意牢固,不改其行。爾時世尊知彼意正,終不可迴,便以宿命通,觀過去無數阿僧祇世,因緣宿對所經歷事。是時調達將五百弟子,如來自觀為菩薩身,復將五百弟子,俱遊寶積山側。菩薩門徒寬仁柔和,教以正法修持禁戒,出入進止不越其序。調達眾者己行不均,門徒弟子盡法師則,出言麤獷語輒興恚,與弟子論如怨鬪訟,弟子厭患不堪侍從,盡捨調達往就菩薩,菩薩得已歡喜踊躍,不能自勝,並自稱說:「吾有千弟子眾德具足,與世殊絕誰能及者?」調達得是極興恚怒,即發誓願:「此人後成無上等正覺時,我當壞彼徒眾,如今無異。」如來觀知調達比丘,必壞聖眾定無有疑,如來即從坐起,捨眾而去,何以故?有五事不得壞亂眾僧,一者,如來目前,不得壞亂眾僧,二者,如來般泥洹後,不得壞亂眾僧,設有人言:「我今成佛逮最正覺。」當以此問之:「釋迦文佛在時,汝為所在?」三者,未曾有惡時,不得壞亂眾僧,四者,比丘不競利養,不得壞亂眾僧,五者,智慧神足弟子和合,不得壞亂眾僧。諸佛世尊常法,神足智慧弟子,一日之中,聖眾終不空缺,如來以宿命智觀,必知調達當壞亂眾僧,如來即捨而去,調達在後與眾說法:「若有眾生事我為尊,承受教誡當習五法,何以故?行此五法早得解脫,何假沙門瞿曇,說八真行,云何為五?一,盡形壽常守三衣,二,盡形壽常當乞食,三,盡形壽不得食肉飲血,四,盡形壽常當樹下露宿,五,盡形壽不得護持金銀寶物。諸有比丘修此五法者,早得解脫,盡有漏成無漏,何假沙門瞿曇,八直行耶?」調達說是語已,即從坐起,五百比丘尋從而去。左面弟子名曰鏗荼陀婆,右面弟子名曰瞿婆離,歸本所居,弟子前後圍遶而為說法。舍利弗目連比丘,後往彼眾,調達見已擧聲稱善:「善來舍利弗目連比丘,吾獲大利知我成佛,三界獨尊,智慧神足弟子,自然響應。」爾時,調達即移瞿波等,左右弟子坐,舍利弗目連等,安處左右。爾時調達像如如來,告舍利弗目連曰:「吾患脊痛小欲安睡,卿等二人與聖眾說法。」爾時調達右脇著地,欲得睡寐,天神強挽調達,左脇在地,天神復厭誑有言語,鼾聲現外穢氣遠徹。爾時,尊者目連以神足力,飛騰虛空作十八變,坐臥經行涌沒自由,或身上出火身下出水,或身下出火身上出水,東沒西涌四方亦爾。爾時,目連從空中還就本坐,尊者舍利弗告眾會人:「如來之身神德無量,具一切智,前達無窮卻覩無極,如來法者,得現法報快樂無為,智者之所修學,非愚者之所習,如來聖眾者,戒具成就智慧成就,解脫成就,解脫見慧成就,可敬可貴,承事供養,為眾生良祐福田。」爾時諸比丘各生此念:「我等愚惑不識真正,捨實就華棄本逐末,今日觀二賢所說,世之希有,我等寧可捨此調達,就如來眾不亦快乎?」舍利弗知其心念,即從坐起,彼五百比丘亦皆俱起,隨舍利目連後,追隨而去。時瞿婆離比丘,以右腳蹋調達曰:「惡調達何為躭睡?舍利弗目連二人,將汝弟子去盡。」爾時調達覺寤甚懷憂慼,是故說人相謗毀自如至今,乃至世無不毀也。

 斷骨命終,牛馬財失,國界喪敗,復還聚集。

爾時世尊告諸比丘:「昔長壽王身分為七叚,亡國失土由尚忍怨不起,共相尊敬還立國土,如本無異。汝今比丘,當以道德自持,共相懺悔,大者以法小者承受,汝等云何不知正法?當念忍辱歎說忍力,所行真正歎說真正。比丘當知,吾所以從無數阿僧祇劫,積行已來修六度無極,行檀修施,頭目髓腦國財妻子,持戒忍辱精勤一心,皆欲除貪除瞋怒想。」是故說斷骨命終,國界喪敗也。

 人若罵我,勝我不勝,快意從者,怨終不息。

人若罵我者,人自思惟:「彼人罵我不隨禁律,枉侵良善。」是故說若人罵我也。勝我不勝者,彼自思惟:「如我法者則我得勝,不如法者則我不勝。」是故說勝我不勝也。快意從者,作是思惟者,遂增怨讎不諦思惟,是故說快意從者。怨終不息者,如此之人心如剛鐵,不可沮壞,是故說怨終不息也。

 不可怨以怨,終已得休息,行忍得息怨,此名如來法。

不可怨以怨者,是時世尊告諸來會:「吾自追憶無數劫已來,怨能息怨,人身難得,佛世難遇,憂曇鉢華時時乃有,難得為人,出家學道亦不可果,汝等已得人身,諸根不缺堪任受化,何為於正法中共相諍競?」是故說不可怨以怨,終已得休息也。行忍得息怨,此名如來法者,夫人行忍寂默為首,聽彼已,報聞彼罵已,還以罵報,如是之比怨終不息,弱名忍強亦名為勝,是故說行忍得息怨,此名如來法也。

 若得親善友,共遊於世界,不積有遺餘,專念同其意。

若有眾生親善友者,或有眾生禮儀成就,於行不缺,義味成就忍行成就,皆由朋友成就身行,是故說若得親善友,共遊於世界者,如此善友從劫至劫,共相追隨不以為苦,是故說共遊於世界也。不積有餘者,夫人意等不計財貨,亦復不選擇知親,正使朋友出在卑賤,善色惡色若好若醜,不得選擇,是故說不積有遺餘也。專念同其意者,發心起行齊同其善,篤信向佛,是故說專念同其意也。

 設不得親友,獨遊無伴侶,廣觀諸方界,獨善不造惡。

設不得親友者,所謂親友者,行齊德同俱造於善,乃名親友,不造善行者,不名為親友,如世常言,人無有伴侶,如驢牛具修不善行,不得名為善友。是故說設不得親友也。獨遊無伴侶者,寧獨遊處快修善行,不以弊惡與人共俱,是故說獨遊無伴侶也。廣觀諸方界者,人欲觀化觸類所見,漸以益智聞語不惑,是故說廣觀諸方界也。獨善不造惡者,是以智士樂靜,不居亂鬧。昔有敵國大王興兵相攻,鄰國聞之臣啟王曰:「外有賊寇逼近土境。」王曰:「無苦無所堪任。」賊復前進臣復白王:「賊已逼至轉來到城。」王言:「無能侵我。」賊遂入城固守城郭,臣復白王:「賊寇逼近,王宜防備出共鬪戰。」王言:「無苦,終不害我。」外寇轉進直趣宮殿,臣復白王:「賊今已至王欲云何?」時王沐浴更著新衣,自負糧食,出見適國隣王,而告之曰:「城郭宮殿是卿所有,吾欲入山且修道德,食足支命衣足蓋形。」爾時王便說頌曰:

 吾今此衣食,自求欲隱形,捨位卿為王,且欲求多福。

 寧處巖石間,麤衣弊惡食,食果數息定,麋鹿共相娛,

 不以處王位,考掠苦毒病,智者畏後世,終不造惡緣,

 觀卿興兵眾,欲來傷害吾,是身為朽器,時殺勿枉眾。

時彼敵國王聞是語已,熟自思惟,復以此偈報曰:

 快哉大覺士,依法而自將,被一切德箭,摧破我兵眾,

 雖怨智慧勝,親友愚何益?是以慧為首,智慧廣濟度。

時敵國王即退軍馬,將己兵眾歸還本國,宮殿屋舍盡還本王,是故說廣觀諸方界,獨善不造惡也。

 忍辱勝怨,善勝不善,勝者能施,至誠勝欺。

忍辱勝怨者,兩劍所俟必有傷損,遇毒毒治必死不疑,唯有忍者能去其怨,是故說忍勝怨也,善勝不善者云何?卿等頗聞火之稟性,有冷義耶?對曰無之。「此亦如是,怨欲息怨終不可得,何者能息?唯有善者乃能息耳。」是故說善勝不善也。勝者能施,修善之人行無缺漏,意不起想果能惠施,結怨之人為身招禍,死入地獄受苦無量,共相傷害死而復生,若生人中顏貌醜陋,為人輕慢所願不果,是故說勝者能施也。至誠勝欺者,智者行身不犯口過,出言應律無所觸嬈,正使身死,不以妄言綺語而求苟活,經歷生老涉苦無量,目見耳聞怨讎最重,是故說至誠勝欺也。

  學無朋類,不得善友,寧獨守善,不與愚諧。

 學無朋類者,夫人廣學當憑善知識,從初發意至得道,皆遇善知識乃得成就,若遇惡友行必遇惡,是故說學無朋類也。不得善友者,或復學人遇惡知識,晝夜鬪訟行惡為業,是故說不得善友也。寧獨守善不與愚諧者,設無朋類當自建意,念鄉閑靜去離憒亂,設聞鬪訟者,常當遠離心不願樂,是故說寧獨守善,不與愚諧也。

  樂戒學行,奚用伴為?獨善無憂,如空野象。

樂戒學行者,夫修行人心樂閑靜,恒以禁戒自纓絡身,爾時,世尊告拘苫鞞比丘,諫喻止訟,比丘聞已不受佛教,佛知其意即從坐起,飛騰虛空十二由旬,還本精舍至大眾中,而說頌曰:

樂戒學行,奚用伴為?獨善無憂,如空野象。

爾時世尊便作是念:「拘苫鞞好憘鬪訟,各相謗毀,吾今已離之,正使我聞拘苫比丘,在其方者,吾當避之而就他方。」爾時有一象王,離諸群索居,獨遊曠野心自思惟:「得離諸象及諸宗親,獨遊在此何以快哉!我在象中時,群多縱逸踢蹈水草,然後吾乃得食,今日獨行得清水好草,亦無憂慮。」爾時,世尊見彼象心中所念,便於大眾而說頌曰:

 一象於象眾,六牙而備具,心念與吾同,獨善而樂靜。

一象於象眾者,如來身者亦名龍象,彼象者亦名龍象,如來世雄三界獨尊,象者龍中獨尊,是故說一象於象眾也。六牙而備具者,牙者象之威怒自纓絡,功德者如來相好,如來見彼拘苫鞞比丘,自生厭患,象者患厭群象,是故說獨善無憂,如空野象也。

出曜經卷第十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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